优秀成果推介|李卫东《中国社会科学（英文版）》

在亲密关系转变的背景下，夫妻情感关系及质量对于婚姻存续与生育实践具有越来越重要的作用。根据亲密关系转变理论，现代性使得夫妻亲密关系由基于角色和责任的互补建构的传统依赖关系转变为双方感情满足、民主协商和自我表达为主的平等型的纯粹关系。积极的夫妻关系有利于提高夫妻间的信任与共同抵制未来风险的信心，也有利于增强双方共同分担子女抚育压力的信心；反之，消极的夫妻关系则可能抑制其再生育意愿。因此，借鉴亲密关系转变理论，本文将夫妻关系归类为三个维度，即夫妻权力关系、夫妻责任关系和夫妻情感关系，其中夫妻权力关系操作化为婚姻中女性的自主权，夫妻责任关系操作化为丈夫的家务分担比及主观的配偶家务分担满意度两个方面，夫妻情感关系则操作化为配偶日常积极互动和家庭暴力两个方面。

基于以上夫妻关系的三个维度，本文提出了五组假设，并基于对来自西安市已育一孩青年夫妻的专项调查数据进行分性别的实证分析，获得了以下发现：首先，家庭权力领域的平等化与再生育意愿的关系呈现先下降后缓慢上升的“反J型”变动趋势，且在女性群体中更明显；其次，家庭责任领域呈现出丈夫家务分担高会降低自身再生育意愿，妻子对配偶家务分担满意度高会提升自身再生育意愿的特征；第三，家庭情感关系领域，夫妻积极的互动和高质量的情感有利于提升再生育意愿，且对妻子的影响更明显。

本文的主要贡献：首先，本文将夫妻关系操作化为夫妻权力关系、夫妻责任关系和夫妻情感关系，形成了一个相对完整的夫妻关系测度体系；其次，基于亲密关系转变理论建立了夫妻关系与生育意愿的分析框架，可以为认识和理解夫妻内部关系对再生育意愿的影响提供新的视角。第三，探讨夫妻关系对已育一孩夫妻再生育意愿影响的性别差异，有助于观察男性与女性再生育意愿在权力、责任和情感关系中的变动过程，进而加深我们对低生育意愿性别差异问题的理解。

本文还具有以下启示：首先，在亲密关系转型的背景下，夫妻双方都更加关注个体在婚姻中的收益，使得夫妻关系成为影响夫妻间信任建立以及树立共同抚育子女信心的重要因素。其次，情感维度的夫妻关系对生育意愿具有线性的影响，而权力维度和责任维度的夫妻关系对生育意愿的影响呈现出非线性特征，这一特点意味着生育意愿的回升既需要加强家庭外托育服务的完善，也需要持续促进家庭内部性别平等。第三，虽然夫妻关系对男性的生育意愿的影响要弱于女性，但这种影响不仅存在也可能会加强，因此男性的生育意愿的变化及其影响因素也值得进一步关注。